楚色

现充!
我本楚狂人。

【羡澄】慕色(一)

#原著向,观音庙后大半年

#主魏婴视角,忘羡走向羡澄,前期有wx

#有大纲,无存稿,主线是魏婴寻找江澄死因(?!)

————

“我同他说,云梦双杰,青春两敌,他不死、我不亡。”

————

  0

  一片暮色连着江,天由远及近暗了下来,直至再也看不见什么。魏婴恍惚意识到,入夜了。他坐在莲花坞的屋顶上,脚边是半坛子喝剩的酒,手里拨弄的是一根新抽条的柳枝儿。他把柳枝弯成花环,高高举起,对着天上半月的月,他知道,人间留不住花好月圆时,他的青春早被杀死了。

  1

  听说江澄死了。

  魏婴从锦官赶到莲花坞时,连尸体都未曾见到。

  2

  魏婴是不信的,他起初听到路人说江澄病死的消息时还嬉笑了几声。魏婴捣了一筷子辣椒一边往嘴里塞,一边道:“上个月路过云梦时,还瞧见他带着一群弟子去砍树呢,生龙活虎着。也不知那些柳树哪儿得罪了他,啧。”蓝湛点头“嗯”了一声,便是认同了魏婴,他自然地给魏婴倒满了酒,魏婴夸了句蓝湛贴心便没再提江澄了。他知道蓝湛不喜欢江澄。

  他也知道江澄不喜欢蓝湛,他只是不敢相信江澄死了。所以他拉着蓝湛闯了莲花坞,他以为江澄会提着三毒出来骂他,可是没有人,没有人再会摩挲着紫电威胁他、叫他滚了。大堂里摆着的棺材早就合上了,云梦江氏的弟子客卿个个披麻戴孝,却少见有人在流泪,许是早都干了,又或者江澄不许。

  但现实是,已经过去了,江澄走了。棺都封了,是该下葬的时候了。

  可是,可是他还没见到江澄最后一面啊!这话是不对的,他也算见过的,在一个月前。

  记忆回到一个月前,二月春色撩人,他路过云梦,隔着一条湖就望见江澄正带着人砍柳树。魏婴好奇心重,戳了戳路人,路人却道是柳絮惹了江宗主的眼,魏婴嗤笑一声再没回话。

  魏婴同蓝湛说他通透了,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只是疲倦了,他怕见江澄也是如此。很多时候他都不确定江澄是否真的恨他,像大梵山再遇的时候,有那么一瞬间魏婴想过和江澄坦白,哪怕是被江澄拿紫电抽死也想要和江澄一起回家。可那真的只有一瞬间,短到魏婴转头见了蓝湛就忘了,那么不值一提。

  之后,魏婴再来莲花坞,见他旧屋子被拆了便再也没想过江澄了。他在心里又一次否决了江澄,他知道江澄念旧,可他也知道时间足够抹杀一切情感,抹杀掉他记忆里的江澄,连着痛苦与不舍一并消失,直到观音庙那掷地有声的一句“凭什么”。

  但是他累了。

  魏婴累了,他不敢去揭江澄的伤疤,更何况那也是他自己的伤疤,过于刻骨铭心。他和蓝湛四处游历,很多时候都避着江澄,有时候却也忍不住去打听江澄的消息,然后笑笑,数落着江澄,也不管蓝湛是否在听。大多时候蓝湛是不愿听的,他说着说着又沉默了。

  江澄是魏婴的过去,再也回不去的、不敢回首的过去;江澄承载了魏无羡太多回忆,太多悲伤,太多的……不愿想、不敢想。这点魏婴比谁都清楚。他不敢去面对江澄十三年的等待,不敢面对云梦双杰的形同陌路,就亦如他不敢面对江澄的死;像是久居塞外的旅客,回到曾经繁华昌盛的故乡,满眼只有破瓦颓恒,茅封草长,叫人不忍直视。

  3

  魏婴在锦官城外夜猎,一路听了四五个版本江澄的死状,一个比一个惨烈,一个比一个真实,可魏婴就是不信。他若是心情好便和路人争论几句,他若心情不好便暗搓搓地使袢子。蓝湛说他这样不好,魏婴摇摇空荡荡的酒壶道:“真没意思,酒也喝完了,不如蓝二哥哥陪我去莲花坞瞅瞅呗,看看江澄那家伙会不会提着紫电来抽我。” 

  “他不想见你。”蓝湛说。

  魏婴唉了一声,“那倒是,不去了不去了。”他这才嬉笑着说完,扭头就望见落荒而逃的眉山虞家子弟。魏婴还在咂舌,蓝湛已经上前询问情况了。

  竟是遇到了千年蛇妖。本是蜀中名门对付这些精怪应是绰绰有余的,奈何今日来的都是些初下山的,难免经验不足。

  “怎么不放求救烟花?我记得虞家有对堂兄弟并称蜀中双侠,也是仙门中有名的楷模啊。”魏婴问道,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陈情。

  正与他说话的少年脸色一白,捏着剑柄半响才开口:“师兄他们,去奔丧了。”

  “当”,是陈情落地声,魏婴的脸一瞬失了色,唯独嘴唇被他咬出一线红来。他几乎是颤抖着发出声音:“奔、奔谁的丧?”

  “云梦的江宗主,不是已经天下皆知了么?”

  魏婴清楚的记得那一瞬间的感受,他好像回到了十四年前,万鬼在撕咬着他的肉体,而他的喉咙也被咬断了,连嘶吼痛呼都做不到。远处的天连着地,满目都是苍茫茫的暗红,这世间再没有比着更无助的时刻了。

  4

  草长莺飞时,杨柳却再难拂堤。绕着莲花坞的那条河清澈如许,河岸的杨柳却只剩下光秃秃的根了,江晚吟做事真的一点余地都不留。魏婴如此想着,毫不犹豫地闯进了莲花坞。江氏客卿骂他,他闻若未闻,主事拦他,他上脚就踹,金凌拔出岁华,他便将陈情横在嘴边,人挡杀人,佛挡杀佛。此刻,这世上,再也没有比魏婴更迫切、更不顾一切想要见到江澄的人了。


  “魏无羡,天下皆知我家宗主与你早已恩断义绝!你若是来拜丧,便好好磕你的头;若是来闹事的,便是折了老朽这条命,也叫你有来无回!”江家主事将剑指着魏婴喉咙,一众弟子客卿以金凌为首也纷纷拔剑待发。

  魏婴抓着陈情的手暴起了青筋,双目瞪得通红欲裂,咬牙切齿的、仇恨又恶毒的,他说:“叫江澄来,他来我便滚。” 

  众人皆缄默不语,蓝湛想去抓魏婴的手,却被魏婴猛得打开。只见魏婴瞪着双眼,陈情在手中一转,一头指向大堂中的棺椁,冷声道:“否则,开、棺!”一字一句,字字都不容反驳。这样蛮不讲理的魏婴,是蓝湛安抚不住的,其他人更不可能。可即便是魏婴如此无理取闹,江家主事也不过咬牙切齿地端着剑,剑锋不敢再往前递,不知是怕脏了灵堂,还是江澄身前有令。

  安静的、压抑的、一触即发的气氛漫延在大堂里,直至虞家的大公子虞钦来了。 

  虞钦长相随他姑姑虞紫鸢,魏婴前世也见过他几眼,眉眼与江澄神似,都是标准的柳眉杏目。虞家大公子性高寡言,端的是山巅积雪般清高,即使是至亲表弟离世也面不改色,淡淡开口说:“魏公子,你若有一分念及旧情,便请离去吧。”

  “……”魏婴沉默着与虞钦对视,许久才泄下气,把陈情别到腰间,说,“我不走,我要见江澄,生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”

  “已经封棺了。”金凌慌乱地向前迈了一步。魏婴一愣神,随后对着金凌问道:“什么时候?”江家主事眼皮一跳,想拦住金凌却未来得及,只听金凌对答道:“昨日。”于是随即传来了魏婴的嗤笑声,但见电石火光之间,魏婴迅速拔出随便朝檀香木的棺材劈去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巨响,上好的棺材从中断开,露出干干净净的里面,空无一物。那一刹那,大堂里回旋着魏婴的冷笑声,众人这才恍惚意识到,这人是曾经恶名远扬的夷陵老祖啊!这世上大概找不出比夷陵老祖更疯、更肆无忌惮的人了。

  魏婴冷笑着斜视众人道:“金凌,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?江澄也不管管么。”

  金凌的脸霎时变得惨白,虞钦见此抚上了金凌的背,轻轻拍了几下,才开口对魏婴道:“江宗主管不了了,江宗主、尸骨无存。”

  魏婴扬了扬头将随便的剑锋抵在虞钦下颌处,“怎会尸骨无存,江澄定是还活着。”

  虞家大公子几十年难得一见地笑了,那笑在魏婴眼里讽刺至极,因为虞钦笑着说:“当年魏公子尸骨无存时,江宗主也以为你活着,可是……”后面的话,无需多说,在座诸位包括蓝湛都心知肚明,魏婴确确实实死过一次,只不过是捡了莫玄羽献舍的便宜,而江澄大概是没这个运气的。

  “不、不会的,”魏婴慌乱地后退几步,撞进了蓝湛怀里,他一手用随便抵着地,一手握紧蓝湛的衣领,“蓝湛,你告诉我,不会的,明明我们上个月才看到他。他还拿紫电抽人,怎么会、不可能的……蓝湛,你说啊!”

  “世事无常。够了,魏婴,没必要。”蓝湛双手扣住魏婴的肩膀,魏婴对着那双琉璃色的眸子可以清晰看见蓝湛眼里的不满,还有……埋怨。是在埋怨他,还是江澄?魏婴觉得有些可笑,事实上他也笑了,疯狂地仰头大笑,震惊了所有人。

  他们就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魏婴,甚至连蓝湛都被他吓到了,唯独虞钦的眼神是冷漠的,甚至还带着悲悯。他笑累了,手一松,随便哐当一声落地。他望着蓝湛,缓慢抬手抚上蓝湛的脸,“蓝湛,我一直以为你懂我,可你只是喜欢我……”末了是叹息,以及望向众人的、冷漠的表情。这世上根本没人懂他,金凌不懂,江澄不懂,连蓝湛也不懂,他早在金丹一事就该发现的。

  剖金丹,本就是他自愿的,甚至说是他祈求的,他愿意用那时的未来、生命以及一切,去换取江澄的一丝期望。而大多数人却觉得江澄是欠他的,不,是所有人,连江澄还有献舍归来的他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。他总以为自己欠江澄欠江家许多,他又不想面对江澄,所以他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江澄欠他的、本该是他的那颗金丹,可他忘了心甘情愿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么能算他自己的呢?他更忘了,他用了世上最公平又最冷漠的规则去定义了他和江澄的关系,他用“欠”和“还”二字将云梦双杰的“雙”字生生拆开,于是变成了对面相望不相知的两只隹鸟。

  他毁了云梦双杰,他亲手毁了云梦双杰的那个云梦魏婴。

  他毁了他的青春。魏婴想。

  魏婴听见蓝湛在唤他,可他不想答,他笑到喉咙沙哑才重新摸到随便,挥开蓝湛伸来的手,摇摇晃晃站起来道:“我并非不敢承认江澄的死,我只是坚信他还活着罢了。亦如他当年、无数次这般信我。

  “我同他说,云梦双杰,青春两敌,他不死、我不亡。”

  在射日之争时,数不清多少个背水一战的夜里,魏婴都曾同江澄这样说过。

  金凌还想再说些什么,却被虞钦抢先一步开口道:“既然魏公子如此笃定,不如试着找找江宗主的尸骨,又或者……江宗主本人。”

  魏婴猛地抬头对上虞钦那双甚是陌生又熟悉的杏眼,“我定能找到他!”

———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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